当前位置:首页 > 励志语录 > 文章内容页

供销社回忆经典语录

来源:励志帝 日期:2023-03-21 21:29:57 分类:励志语录 阅读: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由于商品紧缺,商品都要凭票供应,买东西都得求人,所以供销社的售货员是社会上十分吃香的职业负责人及售货员更是社会上的“红人”。记得小时候,母亲常常谆谆地鼓励我说,好好学习吧,将来能考个站栏柜的就行。那时候我的印象当中就是县里的商店、乡村供销社的售货员就是站栏柜的,工作轻闲不说,而且职业还让人羡慕,毕竟是计划经济时代,物资供应聩乏,想要买到紧俏的商品都要凭关系,于是他们的职业就令人十分地仰目。

供销社的房屋是全村最好房子,能有五、六间房子那么大,是那种前脸用砖,东西山墙和后墙都是拉和辫子做墙的那种“一面青”房子,尽管如此在当时已是我见到过的最好的房子了。供销社前面土路靠着村里最大的一个塘,几乎一年四季里面的水没有干涸的时候。据说过去土改时,东西南北二屯批斗地主都在这里进行。池塘旁边是一片树林,被斗的地主吊在树上,人用皮鞭子醮着塘里的水往死里打,地主的嚎叫声不绝于耳,打死了就往这个塘里一扔,想见这个水塘下面有多少地主的骨骸就说不清了。所以大人常常告诫我们不要到塘里去洗澡,说塘里有吊死鬼、淹死鬼喜欢抓小孩子云云。

供销社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北面和西面都是柜台,最东边是一个供售货员值班和休息的房间,分两个小部分,南屋摆放着两张办公桌,北屋是一铺大炕,都是用透明的大窗户隔着,便于监看外屋的商品柜台。屋里的地面是土地面,低洼不平,靠墙摆放着木头柜台和货架子。售货员站在货架子和柜台之间的空间卖货。最东边的货物都是一些布匹类的,那时候的布匹都是些什么白花旗黑斜纹什么的,至于的卡布等一些高档的,要到县城的大商店托关系才能买得到。中间是一些家庭常用的小商品,像什么扣子、顶针、针头线脑、烟酒糖等副食品和香皂、洗衣粉、手套等日常生活用品。常见柜台上倒放着两个大大的花膏瓶子,是散卖雪花膏的,过去每家都备有一个小雪花膏瓶子,来到这里花上一毛、两毛的装上半瓶或一瓶。西面的.货物有犁头、铁锨、二齿子、瓷瓶、酒壶、杆秤、挂钟、水缸,还有鞭杆子、鞭绳、鞭哨儿、牛包子等很多过去牛马车所需要的物件,柜台上摆放着自行车所用的车圈、轮胎等五金配件。售货员最少两个,每人前面的柜台上都要摆放着一个那种木制的大算盘,这是他们必备的计算价款的工具。西柜台后面是一间货仓,里面有棉花、布匹等货物。南面靠近窗子的地方摆放一排大缸,有酱油、豆油、煤油,有专门用来装大粒盐的敞口柜子;每个油缸上都摆放着大小不一的几个盛器,当时的人们都叫它“提漏”,有成两装的,有半斤装的,有一斤装的。那时候,买布要用布票,买棉花要用棉花票,买豆油要用豆油本。有哪家逢婚丧喜庆事宜,就要东家求西家凑的把这些票凑齐才能买到。

小时候的我们经常光顾供销社,在里面看着四面八方来买东西的人们,有时还淘气似地用小棍掏柜台下,看是否有顾客滚落在下面的“钢蹦儿”。这时候的售货员最是气不过,冲着我们瞪着眼睛喊上两嗓子,我们才会一哄而散,急急地跑向外面供销社的院子里。杨大小子跑慢了,一个笤帚疙瘩打在他的屁股上,把他的屎都吓出来了。外面的院子里有供销社的柴禾垛,冬季我们在上面“杀高梁马子”,有时候会到后半夜去,把售货员气得开门轰过几次都轰不走。那年,我才六、七岁,记得我远房有个舅舅,村里人都叫他郑瘸子,拄着双瘸挤在供销社屋内的人群里,不知怎么回事仰面朝天地摔倒在地,当时我正在他的跟前,要扶他起来。他以为是我推的他,就大骂我缺德,周围的人也都用极度愤怒目光看着我。我十分窘迫和他们争辩,但是没有人相信我。这件事情我一直到现在还印在灵的记忆里,仍觉得十分地委屈

供销社周围的大墙很高很宽很厚,一色是用拉和辫拧成的土墙,墙根有很多老鼠、大眼贼、黄皮子打的洞。黄皮子很厉害,它放的屁会迷人。有一次供销社东邻居代家娘俩就被黄皮子同时迷住了。两个人在供销社的院里又是唱又是跳,唱当时的红灯记,之后喊童谣,什么小皮球,架脚踢,马莲开花二十一……让我们非常惊奇的同时,深深地感觉到黄皮子的可恶。冬季供销社前面的水塘结成冰,便是我们儿时的乐园,抽冰尜、滑冰、撞拐、杀高粱马子……那种淘法简直要把天杵出个大洞一般。那时候的孩子“虎”,不像现在孩子惯得那么娇嫩,脑袋摔在地上咣咣的,都不带哭一声的。供销社的售货员陈福仁年轻帅气,一些大姑娘、小媳妇经常围在他身边转,谈这个论那个,有时还帮供销社干些擦玻璃、擦炕席等打扫卫生的活。不想时间长了就出事了,一家大姑娘被陈福仁搞出了大肚子,家长告到了公安局。公安局的人仅审了陈福仁一个下午,他就全召了。好厉害,这家伙染指的大姑娘小媳妇竟然达到二、三十个之多,后来便被判了十年刑。他招供出来的大姑娘小媳妇,全村的人一轰都知道了,在那个时代这还了得,简直丢透人了。那些大姑娘在周围十里八村就甭嫁得出去了,爹妈无奈就到处托媒人把女儿远嫁他乡。那时候我们小孩干架,骂得急了,就会喊一声,你好,***跟着陈福仁。陈福仁这个名字一段时间几乎成了我们小时揭短的工具了。

从此,大姑娘、小媳妇不再聚堆供销社,院里院外似乎变得冷清多了,前面池塘里的水依旧清县涟漪。几年过后,我上了学,供销社搬到大队所在地,再过几年供销社被个人承包,买东西不再凭票购买。

如今,走在城市街道上,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超市和商店,供销社的踪迹已无法觅到,当年的供销社淹没在现代化的高楼大厦中。只有在一些偏僻的乡村里,还可以看到供销社的遗址,依稀能够唤起人们对于供销社的一些记忆。那供销社柜台里的糖果饼干,货架上的新衣新裤,那空气里始终弥漫着的油盐酱醋的味道,那帮家里打酱油用剩余的几分,买上几颗糖块的感觉,时常萦绕在我的心怀,成了我成年以后乃至今日的心中一直挥抹不去的一道风景

1.人生道路很漫长,但关键处就那么几步。

2.“呀呀!可怜的人呀!心疼死了!有多大年纪呢?”

3.她哽咽了,说不成声了。她用干瘪的手扯住袖口揩眼泪了。所有的人都凄然低下了头,不忍心看她悲惨的样子

4.一股男性的豪壮气概,这时从梁三心中涌了上来。在这两个寡母幼子面前,他突然觉得自己世界上一个强有力的人物。

5.柳青笔下的汤河(实际名字叫镐河)在皇甫村绕了个大弯,这就是汤河怀抱的蛤蟆滩。多少感人肺腑的人物和他们20世纪50年代初,风风火火的经历,梁生宝、徐改霞、冯有万而今又在哪里?

6.皇甫村果真是个令人着迷的地方,作家用了全部的感情给我们提炼、创作了一个典型的艺术环境完成了一部农民血泪悲欢史。当地两个正在装厩肥的农民诚挚地说:“柳青是个好老汉!听人说老汉的书写得好,有些外国人也来问老汉的事。这镐河南胜利一村的王家斌就是书里的梁生宝,不过听说他犯心脏病住了院,日子过得艰难。……”

7.每个人的精神上都有几根感情的支柱对父母的、对信仰的、对理想的、对知友和情的感情支柱。无论哪一根断了,都要心痛的。

8.到了长安县,坐上去王曲的汽车,中途经过皇甫村。 汽车爬上一个大塬(就是柳青提到的神禾塬),快下坡时,皇甫村就到了。下了车,顺坡全是村舍,一直延伸到河滩。路边麦地里,可看见一块石碑赫然而立,上面刻着“柳青同志之墓”,此外别无他物。

9.四十岁的梁三竟像小孩一样,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他热情地给外乡女人找出一些前妻遗留下的旧衣服,要她换上。他还要她马上给可怜的孤儿,改修一条棉裤呢!看娃那麻秆儿一样瘦的光腿,在那件不合身的破棉袄下边,冷得颤抖呀!梁三甚至当着邻居男女们的面,对外乡女人夸起口来了:说他是有力气的人,他将要尽他的力气跑终南山扛椽、背板、担炭、砍柴;说他将要重新买牛、租地、立庄稼;说他将要把孤儿当做自已的亲生儿子一模一样抚养成人,创立家业哩……

10.梁三捉摸女人这时的心情是复杂的,不好和她多说什么。他转向宝娃表示他对新人的热情。这孩子乍到这陌生的草棚屋里,一直拘束地端端正正坐在炕边,怯生生地望望这边,又望望那边,一时还弄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哩,眼睛竭力躲开站在脚地来看喜事的小孩们。

11.“为啥?这稻地水渠里有白鹤、青鹤、鹭鸳和黄鸭,还有雁哩。你们渭北老家那里有吗?”梁三笑嘻嘻地说着,竭力把这个地方说得好些,使母子俩把心安下来。

12.梁三的一个树根一般粗糙的大巴掌,亲昵地抚摸着宝娃细长的脖子上的小脑袋。他亲爹似的喜欢宝娃。这娃子因面黄肌瘦,眉毛显得更黑,眼睛显得更大,那双眼里闪烁着儿童机灵的光芒。俗话说:“三岁就可以看出成年是啥样!”梁三挺满意他。

13.在最初的几天,总有男人们和女人们,跑到梁三的草棚屋来看望。他哥——卖豆腐的梁大、邻居老任家的人们,是不要说的了,就是上河沿的老孙家、老郭家,皂龙渠老冯家、老李家,最后连官渠岸南边旱地边沿那些自耕户和半佃户,也来看过了。这个进去,那个出来,末了都聚集在街门外边的土场上说笑。男人们带着抑制不住的兴趣,要和梁三开几句玩笑。这当然显得很不尊重,但是梁三新刮过的脸上,仍然露出一种自负的笑容,那神气等于明明白白向庄稼人宣布:

14.王家斌老人现在和女婿过,“开始在县上开合作化汇报会,我汇报完了,有个老汉听了很感兴趣,不久他就把家搬来了,后来才知道他就是柳青。有一次我去外县买稻种,回来后无意中向他谈起,他就写了买稻种的第一章。书里写的大都是实事,不过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人名和地名都做了改动。”

15.现在,柳青笔下的稻草房大都换成了红砖瓦房,小学校也宽敞明亮。皇甫村对面有个供销社,必须在这里等返回西安的班车,一股熟皮子臭味的水从这里流向镐河——村办企业给农民带来了实惠,但也破坏了农村的恬静与自然美。

16.一九二九年,就是陕西饥饿史上有名的民国十八年。阴历十月间,下了第一场雪。这时,从渭北高原漫下来拖儿带女的饥民,已经充满了下堡村的街道。村里的庙宇、祠堂、碾房、磨棚,全被那些操着外乡口音的逃难者,不分男女塞满了。雪后的几天,下堡村的人,每天早晨都带着撅头和铁锹,去掩埋夜间倒毙在路上的无名尸首。

17.这下堡村倒好!在渭河以南,是沿着秦岭山脚几百里产稻区的一个村庄。面对着黑压压的终南山,下堡村坐落在黄土高原的崖底下。大约八百户人家的草棚和瓦房,节节排排地摆在四季绿水的汤河北岸上。住在那些草棚和瓦房里的庄稼人,从北原上的旱地里,也没捞到什么收获。不过,他们夏天在汤河南岸的稻地里,收割过青稞;秋天,他们又从汤河上上下下的许多独木桥上,一担一担挑过来沉甸甸的稻捆子。人们说:就是这点收成,吸引来无数的受难者。

18.每天从早到晚,衣衫褴褛的饥民们,冻得缩着肩膀,守候在庄稼院的街门口。他们不知在什么地方路旁折下来树枝,挟在胳膊底下,防着恶狗。他们诉述着大体上类似的不幸,哀告救命。有的说着说着,大滴大滴的热泪,就从那枯黄的瘦脸上滚下来了,询问:有愿意收养小孩的人吗?这情景,看了令人心酸。多少人,一见他们就躲开走了。听了那些话,庄稼人难受地回到家里,怎么能吃得下去饭呢?

19.但是前佃户、汤河南岸稻地里的梁三,为人特别心硬。他见天从早到晚,手里捏着只有一巴掌长、买不起嘴子的烟锅,在饥民里找人似的满村奔跑。这梁三,四十岁上下,高大汉子,穿着多年没拆洗过的棉袄,袖口上,吊着破布条和烂棉花絮子。他头上包的一块头巾,那个肮脏,也像从煤灰里拣出来的。外表虽然这样,人们从他走步的带劲和行动的敏捷上,一眼就可看出:那强壮的体魄里,蕴藏着充沛的精力。下堡村的人对梁三在饥民群里钻来钻去,越来越发生了怀疑。

20.几天以后,人们终于看出梁三活动的规律了:他总是紧追着饥民里头带小孩的或不带小孩的中年妇女跑。有人推测:熬光棍熬急了的梁三,恐怕要做出缺德的事情吧?但是,梁三不管旁人怎样着,他只管他一本正经地听着逃荒女人们在庄稼院门口诉述不幸,并且在脑子里思量着那些话,独自点着头显得异常认真、严肃。

21.几天以后,无论在下堡村还是在蛤蟆滩,人们白天再也见不着梁三了。而在蛤蟆滩随便哪个草棚院外边向太阳的墙脚下,在下堡村的大十字、郭家河、王家桥头几处人稠的街口上,庄稼人们津津有味地谈论着梁三的外乡女人。

22.“啊,是个好屋里家哩!”有人赞赏地说,“手快嘴慢,听口气是个有主心骨的。娘家爹妈都是这回灾荒里饿翻的,哥嫂子都各顾逃生了。婆家这头,男人一死,贴近的人再没了,自己带着娃子,从渭北爬蜒到这南山根儿来。不容易哩!”

23.“可不是呢!裤子宽大是宽大,倒也罢了。光是烂棉袄换不过,实在叫人看了难为情。要不着梁三紧着往终南山里头钻呢!那母子俩,不是画片上的人哪!不能贴在墙上呀!他们要吃要穿呀……”

24.全村都卷入了关于稻地里梁三“拾”婆娘的争论。一部分人认为:曾经命运打倒了的梁三,总算站起来了。他也许会创立起家业来,那孩子过些年就成他的帮手了;要是外乡女人在他的`草棚屋里生养下一个两个,那光景就更有了奔头。但是另一派人却不相信世上会有那么便宜的事。哼!不花一个小钱就把婆娘领到屋里去了。他们拿自己的脑袋打赌:说在换过年头的时候,不定那女人的娘家弟兄来寻她,不定她前夫的门中人来寻宝娃,也不定女人不遂心的时候,闹着要回渭北老家去……总之,梁三的草棚屋断然不会平静的。

25.见天挑着豆腐担子,满下堡村转来转去的豆腐客梁大,很关心人们对他兄弟的这样看法。他的大耳轮逮住了这类言论的每一句话。一天深夜,梁三从终南山里担木炭回来了。他进山担木炭和进城卖木炭,都是鸡叫起身,深夜才回来。梁大鬼鬼祟祟站在街门外,把兄弟从草棚屋叫了出来,弟兄俩在黑暗中朝稻地中间绣着枯草根的小路上走去了。……

26.第二天,梁三就没进城卖木炭去。他一早上了汤河上游离下堡村五里的黄堡镇。庄稼人吃早饭的时候,有人见梁三提了一筐子豆芽、白菜和粉条,另一只手提了约莫一斤的一瓶酒,回到家里。整个上午,梁三在下堡村街道上跑来跑去。你这一刻见他在大十字,过一刻,他那高大敏捷的身躯,就像能飞一样,从王家桥的街口闪过去了。他的样子十分繁忙,十分紧张,又十分神秘。有人叫住他,想问问他和外乡女人过得怎样。他一边走,一边掉头匆忙地说:

27.天黑定了。汤河丸石和沙子混合着的河滩上,挺神秘地出现了一粒豆大的灯火光。五个男人、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冷得簌簌发抖,在那里聚齐了。

28.于是,下堡村那位整个冬天忙于给人们写卖地契约的穷学究,戴起他的老花眼镜了。他俯身在一块磨盘大的石头上(按照迷信的说法,写过寡妇改嫁契约的地方,连草也不再长,所以在河滩),把那块红标布铺展开来了。梁三在一旁恭恭敬敬地端着灯笼,其余的男人蹲在周围。大伙眼盯着毛笔尖在红标布上移动。

29.把毛笔插进了铜笔帽里,戴眼镜的穷学究,严肃地用双手捧起写满了字的红标布,从头至尾,一句一顿地念了起来。

31.立婚书人王氏,原籍富平南刘村人氏。皆因本夫夭亡,兼遭灾荒,母子流落在外,无人抚养,兹值饥寒交迫,性命难保之际,情愿改嫁于恩人梁永清名下为妻,自嫁本身,与他人无干。本人日后亦永无反悔。随带男孩乳名宝娃,为逃活命,长大成人后,随继父姓。空口无凭,立婚书为证。

32.当念毕“空口无凭,立婚书为证”的时候,人们的眼光,不约而同地都集中到宝娃***沉思细听的瘦长脸上了。

33.两只瘦骨嶙峋的长手,亲昵地抚摸着站在她身前寸步不离娘的宝娃的头,王氏妇人的眼光,带着、贤惠和坚定的神情,落在粱三刮过不久的有了皱痕的脸上。

34.“我说,宝娃他叔!这是饿死人的年头嘛,你何必这么破费呢?只要你日后待我娃好,有这婚书,没这婚书,都一样嘛。千万苦,只为我娃……长大……成人……”

35.在说合人、婚证人和代笔人,一一在红标布上自己的名字底下,画了十字以后,人们到梁三的草棚院里,吃了豆腐客梁大忙了一整天准备下的一顿素饭,说了许多吉利话,散了。……

36.……一九三0年春天,撒布在汤河沿岸产稻区的饥民,好像季候鸟一样,在几天里都走了。人们注视着稻地里梁三的女人,看她是不是经常向北原那边的远处遥望。女人们带着针线活,到梁三的草棚屋去,用话语试探她,看她是不是怀念着渭北的老家。

38.不!这女人的一双小脚无事不出街门。她整天在屋里给跑山的男人收拾破鞋、烂袜子和毛裹脚带。梁三的光景是艰难的,连脚地和街门外从前种地时做场面现在种菜的地皮算在一块,统共一亩二分。他全指望苦力过日子。春天,城里不烧木炭火盆了。到深山里运木料的路还没有消冻以前,梁三只好在山边上割茅柴,到城里或黄堡镇上去卖。常常要等梁三带回来粮食,女人才做饭;但是她不嫌他穷,她喜欢他心眼好,怜爱孩子,并且倔强得脖子铁硬,不肯在艰难中服软。这对后婚的夫妻既不吵嘴,也不憋气。他们操劳着,忍耐着,把希望寄托在将来。邻居老任家有人曾经在晚饭后,溜到那草棚屋的土墙外边,从那小小的挡着枯树枝的后窗口偷听过:除了梁三疲劳的叹息,就是两口子谈论为了他们的老年和为了宝娃,说什么他们也得创立家业。

一条蜻蚙河从南向北顺着村边田间地头蜿蜒而过,从蜻蚙河上搭着水泥板的桥面走过,就来到了我们村政治经济的核心地,村公所。村公所的旁边就是我们村的供销社。两扇漆着天蓝色油漆的木大门,在村民低矮的土坯房映衬下,显得格外雄伟壮观。推开蓝色厚重的大门,里面一个长方型的院子,院子的左边是四五间低矮的土木结构小瓦房。还没等你往里看,一股扑鼻的碳铵及尿素的气味就迎上了你,这里就是装农药化肥的仓库。院子的右边是一桩两层土木结构的楼板房子,厢房瓦顶上用小砖起的烟囱总是一直冒着青烟时不时还能闻到一股肉的香味,让你咽口水,这里就是供销社的职工宿舍。职工宿舍前面,一棵弯着脖子的石榴树不知道存活了多少年,石榴树的大根用一些砖头围了起来,有点圆形花台的样子。石榴树花台的旁边,一口水泥地面的水井总是清澈见低,井里一条黑色的和红色的整天在井里游来游去。院子的正前方,一幢三间大房子连着的正房,这就是供销社的商品销售区。三间大房子比其他房子高,墙的一面石灰上写着保障供给几个大字,右边墙上红色字体的无产阶级万岁的字格外醒目。看着粗大的柱子和厚实的砖墙,你就可以感觉到它的价值

走上三四级正门的坎子,推开沉重的原色木质大门,跨过高高的门槛,里面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各种商品,里面一条长长的水泥地板堂屋被柜台和窗子自然隔成了两半,这里是是村民站着调选各种物品的区域,经常人满为患让你直不起身子看柜台里的东西。透过玻璃的柜台,里面被分成了十多个大柜子,大柜子里分别装着不同的物品。玻璃柜子里面装着各种小物品,一个区域装着孩子爱吃的芝麻饼、腐豆糖及各种花花绿绿的水果糖等吃食,另一个区域装着百雀灵雪花膏、拉链、纽扣等日常生活必须品。玻璃柜子后面的大柜子上,摆着白瓷瓶的百兰地、小春城、马英花等烟酒。另一边的大柜子里,摆着水鞋、热水瓶及手套等生活用品。大柜子的尽头几只大得出奇的瓦缸里,装满了白酒、酱油等日常消耗品,墙上挂着不同度量衡的酒提子及塑料家什。玻璃柜子的木质面板上时常摆放着一杠小秤和一只发黑的大算盘。柜子里面打酒处的长椅子上,一个留着小八字胡须,40岁多岁的中年男人,时常嘴里叼着纸烟,坐在那里悠闲地吐着烟圈。他脸上肉不多,一个尖下巴上长着一颗豆粒大的黑痣,他就是供销社的售货员。还有一个女的,嘴里总嗑着瓜子在柜子里走来走去,也不知道是这个男售货员的`老婆或者同事,没有人提起。她可能三十多岁的样子,头发时不时的烫成有点卷的样子。还未走到柜台旁,你就可以闻到她浓得化不开的香脂味。有人买东西,她总是用手一指,傲慢地说是不是这个,是不是那个?好像全村就她最时髦美丽。不过,我们则从没见过她笑的样子。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这里就是村民们最常去的地方。家里没盐没醋的,谁家生孩子要买红糖等等,都得到这里才能买到。所以这里也曾生意火爆,有许多时候还得排长队。我们小孩最关心的是卖糖果的那个柜台,总是惦着脚伸长脖子向里面看花花绿绿的东西。有时家里大人要去供销社买个针线,打斤酱油什么的,我们哭着闹着都得跟着去,心里盘算着大人补钱时,剩几分的硬币可以买个糖果含在嘴里。那时的一包腐豆糖就一角二分钱,但大人经常不给买,总是数落着说,你这个馋鬼,就知道花钱。过年过节什么的也给我们买一包,我们通常都是装在家里隐秘的地方,一天拿一颗放在嘴里,那时感觉幸福也不过如此。

去年回村的时候,经过供销社,想看看童年做梦都梦见自己在供销社里吃糖的地方,如今会是个什么样子。走到那里,印象里的天蓝色大门已经捅了几个洞,样子陈旧破落,一把大的铁锁锁住了它与外界的联系。透过木质大门的缝隙,再也看不到院子里熙熙攘攘,人潮涌动的样子,里面全部长满了紫茎泽兰及人高的杂草。听村里人说,供销社已经改革改制,以前的人员都已经分流下岗,供销社因为严重亏损,资不抵债,已经抵给了银行。当时村里的标志性建筑就这样在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刷下散失了它的生机和活力,匆匆地走完了它辉煌的历史。我们再也看不到留着小胡子男人吐烟圈悠闲的样子和那些花花绿绿的吃食。当年村民在村头村尾议论的话题、买东西起早贪黑排队的焦急、孩子撵着大人去供销社的哭泣,却好像才发生的事。但一切都已经过去,我们只能面对现实,放在记忆的脑海回忆,回忆。

X

打赏支付方式: